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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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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專業

韓沈離他們不遠, 其實他也想知道洪師傅會和羅裳說什麽。但他清楚,如果羅裳覺得這事可以跟他說,她會主動告訴他的。

她如果不想說, 要麽就是不適合跟他講,要麽是羅裳覺得時機未到,那就別問了。所以他刻意走慢了幾步, 沒有跟得太近。

路上不時有人經過,有幾個騎自行車的工人從他們旁邊過去, 等到四下無人時, 洪師傅就跟羅裳說:“羅大夫, 你的能力, 我和黃生都見識過了。我相信, 你這樣的人, 要是去了港城, 一定會大受歡迎,名利雙收的。”

羅裳笑了下,說:“借你吉言,去不去港城的我還真沒考慮過, 以後再說吧。”

洪師傅卻又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羅大夫一定聽過這句話。”

羅裳隱隱猜出了洪師傅打算說什麽了,她就道:“洪師傅可否指點一二?”

“哈哈, 怎麽談得上指點?我相信以羅大夫的聰慧, 應該是考慮過這種事的。”

“不過我覺得,你想法可能偏於保守。”

羅裳神情有些凝重, 她抿了抿唇,轉頭問道:“洪師傅,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洪師傅看著前方,並沒有跟她對視,卻告訴她:“是,看出一點,你要是普普通通,或許可以安穩過一生。可惜你非平庸之人啊,若一直蝸居青州,只做個行醫之人,我擔心你在十年內會有隱憂。”

“當棋子還是棋手,就要看你個人選擇了。t”

他平時說話習慣半遮半掩,能跟羅裳說這麽多,已經是很少見的事。

羅裳抿了抿唇,壓下覆雜的心情,誠懇地道:“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麽多,你的意思我大致能理解,這件事我會考慮的。”

洪師傅點頭道:“行,忙過這陣子,我跟黃生會回港城,歡迎你去港城做客。”

“我要是去的話,一定去府上拜訪。”他客氣,羅裳也就客氣。

這時他們倆距離那個工地的外墻只有七八百米遠了,羅裳隱隱有些透不過氣的感覺。

她身體挺好的,平時根本沒有這些不適的癥狀。

剛開始她還以為是錯覺,但走得越近,這種感覺就越強。等她距離工地外墻接近四百米時,羅裳竟沒來由地心慌起來。

她在自己腕上一搭,不出所料,心跳果然明顯加快了。

可她身體一向不錯,肯定沒有心臟病,就連感冒都很少得,怎麽會無緣無故變成這樣?

洪師傅註意到了她的異常,連忙停下腳步,問道:“羅大夫,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羅裳撫著胸口,手往下壓了壓,“先停下,好像有點不對勁。這地方應該出過打生樁的事,但我也不知道我這個感覺與生樁有沒有關系?”

韓沈快步走過來,低頭看她的臉,這一瞧就看到她臉色蒼白,跟剛出發時有明顯的不同。

韓沈一度以為羅裳突然病了,正要問一下,羅裳卻一臉納悶地看向不遠處的工地,片刻後她才跟韓沈和洪師傅說:“這個地方有點邪門,離得越近,我越不舒服。心跳會變快,力氣像被抽走了一部分,心情好象也受到了影響。”

洪師傅眼皮跳了下,暫時沒說話,看樣子是想到了什麽。

韓沈跟薛熾在一直待了兩天,倒是從薛熾口中聽到了不少奇聞怪事,所以一些江湖術士的手段他也有所了解。

他看了眼洪師傅,問他:“你能感覺到哪裏不對勁嗎?”

洪師傅朝著工地東南向呶了呶嘴,“那邊肯定死了人,別的我暫時還沒感覺出來,大概羅大夫比常人敏感。”

“小羅,你的感覺可能不是錯覺,要是你能受得了,就再往前走幾步試試。受不了就趕緊說,咱們隨時都可以停下來。”

羅裳明白他的意思,他估計是想到了什麽。

這方面,洪師傅懂的比她和韓沈都要多許多,所以她選擇聽洪師傅的,又連續往前走了一段路。

距離工地外墻垂直距離僅剩一百米遠左右的時候,羅裳面色慘白,走路都不穩了。

韓沈半路就想讓她停下,但她不肯,到這時,韓沈實在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腕不再讓她往前走。

他手指無意中觸及到羅裳的脈博,這一下他就知道了,羅裳心跳的速度比剛才還要快。

這地方的確不對勁,要不然,以羅裳沈穩的心性,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反應。

韓沈神色凝重地看了眼洪師傅,“不能再讓她往前走了,我覺得,這個地方恐怕不只是打生樁這一件事。”

“是,你說的沒錯,我猜測,建這個娛/樂/城的人目的怕是沒那麽簡單,搞不好,底下被人設了陣法。”

這時韓沈已經帶著羅裳往回折返,頃刻間就走出了一百餘米。羅裳的狀態也有所緩解,變化如此明顯,像是在驗證洪師傅的說法一樣。

這時,先到達外墻旁邊的盧隊和不遠處假扮成拾荒者的邢隊都發覺他們這邊出了意外。

邢隊緩緩走過來,指著洪師傅手裏的水瓶說話,在外人看來,像是在跟洪師傅要塑料瓶一樣。

盧隊夾著公文包,走到離他們不遠的樹下站著,背靠樹幹,狀似無聊的吸著煙,並沒有跟羅裳一行人做任何交談。

“這地方不對勁,建築底下有可能隱藏了陣法,我懷疑,那個老家夥布了個吸人氣運的大型風水局。”

盧隊在聽到這句話時,連著咳了好幾聲,嘴裏的煙差點沒叼住。

他在匯川工作這些年,是見過一些古怪案子的,但他還真沒見過這種傳說中的陣法。

這可能嗎?盧隊心裏第一反應是不信。

但洪師傅說得信誓旦旦的,青州市的邢隊也沒有第一時間否定,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評價此事了。

算了,還是先觀望一下吧。

想至此,盧隊按捺住滿腹疑惑,想聽聽接下來他們會怎麽說。

邢隊當然也很驚訝,但羅裳和韓沈也在這兒,他們倆都沒有異議,那這洪師傅就不會是胡說八道。

“這個……有什麽依據嗎?”邢隊說話時,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面對疑問,韓沈說了下羅裳前後十幾分鐘的反應。邢隊這時也註意到羅裳面色不好,剛才她可不是這樣。

他怕幾個人在一起站久了,會引人起疑,就道:“你們繼續往後撤,慢慢撤,看看小羅是什麽感覺。一會兒我去找你們。”

說完這句話,他便提著裝塑料瓶和紙板的垃極袋走了。羅裳繼續往回走,到了距離外墻五百米左右時,羅裳狂跳的心終於平緩下來,面色也恢覆許多。

韓沈在她腕上一搭,也很直觀地感受到了她的變化。

沒過多久,眾人都回到了不遠處的車上,暫時沒看到有人跟蹤他們。開車上了熙熙攘攘的大馬路,邢隊終於開始仔細地詢問當時的情況和一些細節。

在弄清楚羅裳前後的一系列反應後,邢隊壓下了心中湧起的荒謬感,心裏至少有七八分已是信了。

盧隊則為難地按著額頭,不知道該不該聽這幾個人的了。

要不是跟邢隊熟,也清楚韓沈的身份,他說不定會把面前這幾個人當成精神病院的患者。

可韓沈這個處突大隊長不是瘋子,邢隊也不可能是精神病人。羅裳的反應前後對比又如此強烈,他多少也會受到影響,想著這事不會是真的吧?

世上居然有如此不可思議之事?

此時青州市玉山區的邢隊看了眼異地的同事,突然笑了下,跟對方說:“盧隊,我猜你們協助處理這個案子應該有壓力。但洪師傅說的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會有大把的人想把這工地給拆了,這樣一來,你就不用覺得為難了。”

“吸人氣運啊,誰不怕?”

“生活在這個城市裏人會怕、這條街道周圍的百姓更得怕。這座城市的管理者要是知道了,你猜他們會放著不管嗎?”

盧隊自然知曉輕重,聽至此,他緩緩搖頭:“不會不管的。消息要是傳出去,不用上級下命令,底下的群眾會自發組隊過來打砸。”

“但這件事光憑羅大夫一個人的感受,恐怕不足以當證據吧?”

洪師傅卻道:“這樣吧,等我回去後,焚香沐浴,重新起卦,仔細算一下吧。”

盧隊:……

他今天幹的都是什麽逆天的活啊?大家好像不是生活在一個星球上一樣。

薛熾也跟在他們身後上了車,此時他也弄清了事情發生的始末。聽到這裏,他面上不禁露出奇怪的神色。

韓沈註意到了,碰了下他的胳膊肘:“你怎麽想的?”

薛熾面上浮出自責的表情,隨後道:“我之前也覺得這個地方哪裏不對勁,但感覺不明顯,我還以為是錯覺。怕誤導大家,所以我之前沒提。”

“我感覺,如果有陣的話,應該是以東南向打生樁的位置為中心向四周延伸的。直徑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吧,這個準不準我也不敢打包票,等洪師傅算完了,咱們再互相印證吧。”

修行之人對某些場的感受比常人明顯強烈直觀,薛熾的感受可能是真的。他會隱瞞,大概是以為這是打生樁造成的,就沒特意提吧…

盧隊茫然地跟著這幫人回到旅館,眾人仍在411集合。邢隊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上一身幹凈衣服,見羅裳狀態基本已恢覆正常,就問她:“接下來的事我們會處理,你看,要不要派人先送你回青州?”

羅裳剛剛受了點驚嚇,邢隊也不好再讓她介入此事,以免對她產生不良影響。

羅裳擺擺手:“今天回不去,好不容易來一趟匯川,怎麽都得去看看我師兄程主任吧?”

“還有省藥廠的核查工作也要開始了,估計就這幾天,如果不推遲的話,我就先在這兒住著,等人到齊了正好直接進組,省得來回跑了。”

這件事邢隊是知情的,因為鄒興源的藥廠也要查,一旦從這個方向找到證據,他們想給鄒興源定罪也容易。

所以他對這件事是關註的,只是不清楚詳細的進度,更不知道,羅裳居然也進組了。

他並未掩飾心中的驚訝,問道:“之前的專家組名單,我看過,你沒在上邊,沒想到換你上了。”

“你要是能進這個組,那t可是好事兒啊。”

盧隊看了眼羅裳,疑惑地問道:“老邢,羅大夫也在這個組?”

“她說是那肯定就是,小羅跟你們匯川的程釗明程主任是師兄妹。她能進組,這不奇怪吧?”邢隊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看樣子他並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麽不對。

可對於盧隊來說,這事兒確實不對。

鑒於這一整天下來,他固有的思維一次又一次受到沖擊,這次他選擇了沈默,並默默觀察著,倒是沒有貿然提出任何質疑的說法。

這時韓沈跟羅裳說:“程主任在省中醫附院上班,你去找他也行,讓小連陪你去吧。”

小連就是隨邢隊一起過來的警察,他長得人高馬大的,有他在,羅裳的安全系數會增加不少。

韓沈還得留下來協助查案子,所以他沒辦法一直陪在羅裳身邊。

羅裳痛快地答應了,中午就帶著小連走了。

她走之後,盧隊才找到機會悄悄向邢隊打聽起羅裳的事。

十幾分鐘後,盧隊終於回過神來,感嘆地道:“難怪你這麽信她?沒想到真有這種高人,我剛才表現得還行吧,應該沒說什麽不好的話吧?”

邢隊正準備再次外出,聞言擺了擺手:“不用擔心,小羅大氣,只要不是故意針對她,她不會放心上的。”

“其實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跟你的想法差不多,都不敢信她,見多了就好了。”

盧隊若有所思地道:“我媳婦這幾年總生氣上火,鬧出來一身病,要不我回頭請羅大夫幫忙看下吧,她們同性應該好說話。”

邢隊不放心,“行是行,不過這事兒光吃藥也不行吧?你倆要是鬧別扭什麽的,就算暫時好了,還是得犯。因為啥事啊?是不是因為你一天到晚不著家?”

他們的工作性質就這樣,如果家屬不能理解,是很容易鬧矛盾的。

盧隊卻嘆了口氣,說:“是因為我媽,她這幾年腦子不行了,像變了個人一樣,記不住事不認人,經常打罵家裏人和保姆,誰離她近誰受罪。”

“我哥嫂不願意管,這幾年都是我媳婦帶著保姆管的。時間長了,難啊……”

盧隊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說起自己母親的不是,可他要講清楚他妻子的病因,這件事就避不開,所以他只好輕描淡寫地講了幾句。

事實上的情況比這還要嚴重,因為他母親近一年來已經不只是打人罵人了,她有時候還會故意把屎往墻上和家具上抹。

他也很想做個孝順兒子,他會逼著自己努力回想這些年他母親對他的好。

可就算是他這親生兒子,看到這種場景,看到母親陌生的眼神、越來越乖戾的脾氣還有日覆一日攪出來的爛攤子,他也會覺得頭皮發麻,心裏異常痛苦,就更不用提他愛人是什麽感受了。

他的話點到為止,邢隊卻懂了。老年癡呆在外人嘴裏說起來只是輕飄飄的四個字。

對於貼身照顧的親屬來說,則是無法解脫的痛苦。

不了解的人會以為這種老人只是記不住事,卻不知道有些老人的意識和行為也隨之發生了改變,變得不像以前的那個人了。

邢隊嘆了口氣,給了個建議:“帶你愛人看病應該沒問題,不過我覺得,你可以把你母親也帶上,治愈可能不行,萬一能緩解,也是好事。”

“等會兒我幫你打電話問問小羅吧,她走之前,把她師兄電話留給我了,讓我有事打那個電話。”

邢隊一行人離開旅館時,羅裳也到了省中醫學院附屬醫院。

程釗明是腦病科主任,每周他需要出診 一天半,其他時間要完成教學和科研任務,也挺忙的。

羅裳到的時候,他正在門診給人看病。

“小羅,先坐,還得忙一會兒,大概還有四個號吧。”

他平時在周二只出半天門診,這次臨時加了兩個號,就要晚一點再走了。

“我暫時沒事,不著急。”

羅裳笑著站到程釗明身後,看著他面前的一個藥方。

從落款的情況來看,那個方子是別的大夫開的。方子上有很多熱藥,附子首當其沖,放到最前面,還用到了四十五克。

看完這方子,再看了下患者的臉和身材,羅裳也暗暗嘆了口氣,心想這個開方子的人怕是個不入流的火神派。

火神派學好了是能治大病甚至絕癥的,但這種流派如果功力不到家,不分情況隨便使用熱藥或者超量使用,就會對病人身體產生傷害。

程釗明沒有就這個藥方發表任何意見,他把方子還回去,隨後給患者另開了一份,叮囑患者和家屬:“三天後無緩解或者有不良反應,可以來找我。”

患者沒有多問,拿著藥方走了。這時程釗明才不滿地道:“現在有些人啊,非得分出個派別不可,行醫之道,怎麽能如此極端呢?陰陽互根之理,有些人就是記不住。”

他性子溫和,能把他氣成這樣,也挺少見的。

羅裳點了點頭:“方子開得確實不對,對不對癥另說。就算要開這種熱藥,也要酌情用山藥或者地黃之類的來緩和一下,要是太燥熱了,下焦元陰會受損的。”

程釗明表示同意:“是啊,藥量也太大,咱們有些大夫開藥的藥量確實有偏小的時候,但他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啊。”

“算了不說這個了,上邊來通知了,明天下午,他們都會來匯川這邊入住,正式檢查工作後天就開始。你要是願意,最近可以在我家裏住。”

兩人正說著話,門開了,一個患者手拿病歷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三個家屬。

程釗明一看,這是個老病號。看到這病號,程釗明有點頭疼,因為這個人的情況錯綜覆雜,即使他經驗豐富,一時間也有點抓不住關鍵的點。

但這個病人還很信任他,連著開了兩次藥沒有效果,還要來找他看。他要是不把這人給看好了,都不好意思面對這個患者了。

他面露笑意,問道:“這回服藥後有什麽反應沒有?”

“還行,可能吃藥時間短,沒有明顯變化。要不再開一個療程的吧?”說話的患者五十多歲,保養得尚可,脖子上和耳垂上是成套的珍珠飾品,從穿著打扮來看,她家境不錯。

她話音剛落,她兒子就不滿地小聲說道:“都腹瀉兩回了……”

婦女瞪了兒子一眼,說:“你懂什麽,說不定是排病反應呢?”

另外兩個家屬倒是沒說話,但他們神色中都隱隱有幾分焦慮,估計也挺著急的。

排病反應?程釗明心知這可不是排病反應的事,應該是他沒抓住關鍵問題,所以患者服藥無效,甚至還產生了不良反應。

他其實想跟羅裳商量下,羅裳有自己的路子,他覺得從她這裏他或許能受到一些啟發。

但羅裳太年輕了,要是在青州,家屬或許還能信她。可這裏是匯川,誰認識她啊?

正猶豫著,患者身後的一個年輕女孩打量了羅裳好幾眼,羅裳註意到了她的眼神,便回看過去。

年輕女孩看到了她的正臉,看清楚後她驚訝地捂住嘴,問羅裳:“你是不是姓羅?是個大夫,還上過報紙?”

“我家裏有報紙,好象是十一月份的。”

“是青州日報還是商報?”羅裳也不清楚這女孩說的是哪一份,但她確實上過報紙。

女孩子驚呼道:“你還上過兩次報紙啊?”

家屬也驚訝地打量起羅裳來,心想這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居然還上過兩次報紙。

更離譜的是,還有青州日報這種重量級的報紙。

像這種日報,各地政府機關肯定要訂的,領導也會看。普通人哪能有機會登上這類報紙呢?

患者好奇地碰了碰自己女兒:“小語,你說是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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